十月二日 (第1日)

黃厚基傳道

今日讀經

約翰福音第一章

1太初有道,道與上帝同在,道就是上帝。2這道太初與上帝同在。3萬物都是藉著他造的,沒有一樣不是藉著他造的。凡被造的,4在他裏面有生命,這生命就是人的光。5光照在黑暗裏,黑暗卻沒有勝過光。

      越來越多的學者看見,約翰福音是在猶太思想傳統或說舊約希伯來文化語境承傳下,才能育化出的作品。作者所關注的當然是耶穌基督是誰。不過,若因它是以希臘文寫成,若因著這作品是出於一世紀末而以為可能反映著希臘哲學思想,[1]比如說「道」這一個觀念在希臘哲學中舉足輕重。這令人遐想作者是否有意向他的首要讀者,即第一代活在希羅宗教哲學思想氛圍下的受眾說話。如果我們接受以弗所是約翰福音成書的地點,而以弗所那一帶的信徒是作者心目中的首批聽眾的話,我們或多或少也從使徒行傳的記載保羅於「推喇奴的講堂天天辯論」一事,窺見當時思想學術的一點端倪。的確,以弗所代表著第一世紀希羅城市宗教思想之多元與蓬勃的現象。
      不過,第一世紀也具有非常成熟的希伯來思想。諸如道、靈、智慧、妥拉(律法)、法則、訓示等觀念,也發展出一定的體系。[2]事實上,第一句的上半句說「太初有道,道與上帝同在」,這一點根本是非常猶太思想孕育中的概念,在上帝裡頭本來就有靈、就有道,而且也不必自上帝本身分離,所以道本來就與上帝共存,是上帝的本質中之所有。至於下半句,「道就是上帝」,這一個就原文(θεὸς ἦν ὁ λόγος)而言,就比較難搞。因為上帝(θεὸς)一詞前面沒有定冠詞,這就使到它可以被譯為一位神,那便不是獨一的上帝。雖說有文法上的例外,而可以視之為具有定冠詞的含義,但即使不然,此句中的θεὸς(上帝或神),也可以理解為指的是神聖的,中文因此可把此句譯為「道是神聖的」或「上帝者,道也」。作者恐怕他的讀者不夠明白,便再補充多一句:這道太初與上帝同在。
      繼承著中國語言文化傳統的我們,對「道」這個譯詞必也有許多聯想。的確,此字譯得甚妙,把道之為萬物法則原則、運行流通於寰宇之內的潛在力這意涵,充分的表達出來。而且,在春秋戰國時期,道從來就是諸子百家所樂於討論與定義的,而且不離天地與人心兩大範疇,一者為超越的(transcendent)境界,另一者為內蘊的(immanent)的境界。不過,這巧合的中國與希臘思想的相通,不應叫我們誤讀或錯過了作者要他的讀者認知的這位「道」,是上帝,是一位有情有義的上帝。
      首先,他指出萬物是藉著這道所造。而且「在他裡面有生命」。這麼說,道即是上帝,也與上帝同在;在他裡面又有生命,即是說在這神聖的道裡有生命。然後作者又說:「這生命就是人的光。」這一下,可能有人會覺得作者的思想跳躍得太快了。生命是一種概念,光是另一種概念,怎麼會說「這生命是人的光」呢?
      作者說:「光照在黑暗裡,黑暗卻沒有勝過光。」這下半句也可以譯為「黑暗卻沒有捉住光」。「捉住」這隱喻有吞噬的味道,想像一個人彷彿要被黑暗(的勢力)吞噬了一般,這黑暗可以是罪,也是可以是一切的灰心、沮喪、憂鬱、毀滅性的怒火、一顆被陰暗險惡籠罩的心。這一切都可以把人生命的光明美善吞噬了。不過,這詞也有明白、領受、體悟的意思。即是說,黑暗和屬黑暗的,總是沒有捉住那光明(者)的心意。在這含義下,和接下來所說的「接納」也相呼應。
      光與暗,這個人生和生命的隱喻是普世的,不但反映著第一世紀末的思想背景,也呼應著聖經學者所指出的猶太昆蘭群體的信仰色彩,更是古代波斯拜火教(武俠小說的明教)的宗教語言;即使不認識這些,我們都能明白光明和黑暗的力量在我們生命中拉扯。然而,耶穌不單是一個光明的力量,祂就是真光(一9;八12;另參三19;十二35)。
      光與生命或許並非完全不相關的觀念。俗語說:人死如燈滅。你對生命有甚麼體悟呢? 如何以光作為隱喻來說明你的生命,你覺得自己的生命如將滅的燈火,還是正燒得火紅燦爛呢?常言道血肉之軀為生命,我們如何在有血有肉的生命中窺見生命之真光呢?

[1] 舊說認為有諾斯底主義對約翰福音的影響(其實更正確的說是原型諾斯底主義或新柏拉圖主義),但更有可能是這些思想是受約翰福音的影響而出現。

[2] 參包衡(Richard Bauckham), 《被釘的神: 新約的獨一神論與基督論》, 初版, 系統神學叢書 (香港: 基道出版社, 2002).